嗣龍(四)
“我想去射一頭白鹿回來向父王祝壽﹐兄長箭術甚精﹐可否與我同行去守獵﹖”
不料閻逆天臉色一沉道﹕“國難當前﹐悉賊不日便要攻到菁城了﹐賢弟何以終日只顧玩樂﹖”
“悉國這回派了多少兵馬前來﹖”
“近三千﹐可是為兄決定只領一千兵馬迎戰。”
“此為何故﹖”
“悉國的主要駐軍地--盈城﹐離我國的淮州較近﹐可是悉賊不來攻打淮州﹐反而繞道去攻打較小的菁城﹐這恐怕是聲東擊西之計。再說﹐悉國的戰將已大不如前了﹐如今稍微像樣的也只剩下徐達和馬洪兩人而已﹐可是這兩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將﹐根本就不足為患。田深淵這牛鼻子老道還勸我多調兩千兵馬去迎戰﹐這未免太忣人懮天了吧。”
“可是田道長向來足智多謀﹐兄長不妨聽取他的意見。”
“這老妖道向來與為兄不和﹐一直對為兄的戰勣心存妒嫉﹐更經常在皇上面前抹黑為兄﹐說不定這次是在設計陷害為兄﹐賢弟須對此人多加提防為妙。為兄縱橫戰場十多年﹐毋須這老妖道操心﹐我勸他還是早日回道觀去畫符抓鬼吧﹗”
“兄長剛剛說要與我商討之事﹐該不會就是要我跟你一起到菁城去退敵吧﹖”
“正是﹗”
“可是我早已說過最痛恨打打殺殺了﹐況且我生平未曾殺過一個人﹐如何上得了戰場﹖”
“賢弟莫擔心﹐以你今日的武功﹐足以上沙場殺敵了﹐只不過是缺乏戰鬥經驗而已﹐這次便是最好的磨練機會。當你殺了第一個敵軍時﹐對方流出的血會令你產生殺第二個敵軍的衝動﹐因此你便會越戰越勇﹐越殺越興奮﹐直到你算不清自己已殺了多少敵軍時﹐你的內心將會感覺到一份難以形容的榮耀。”
“殺人只會感覺惡心﹐又怎會感覺到榮耀呢﹖我實在不願殺人﹐請兄長別再逼我了。況且我已答應了父王去射白鹿﹐不去則犯欺君之罪﹐請兄長見諒。”
閻逆天一臉不悅地道﹕“不上戰場便罷了﹐犯不著以‘欺君’ 兩字來當擋箭牌﹐告辭了﹗”說完便怒氣衝沖地走了。
閻逆天剛走﹐又有一人進來了﹐此人卻是張鐵劍。待閻逆天走遠﹐張鐵劍笑嘻嘻地道﹕“末將剛聽見太子殿下和閻將軍的對話了﹐太子殿下真有孝心﹐但閻將軍未免太不近人情了。且莫苦惱﹐末將願隨同太子殿下去守獵。”
“當真﹖這太好了﹐還是張將軍夠朋友﹗”我大喜道。
一直站在一旁的司徒烈忽然說道﹕“閻將軍說得對﹐請太子殿下以國事為重﹐暫且擱開守獵之事。須知多戲無益﹐莫為小人之讒言所惑﹐以至誤了大事。”
司徒烈為人朴實﹐言語上更是不知婉轉﹐那“小人之讒言” 五字便已得罪了張鐵劍。而張鐵劍是個草莽之徒﹐當即怒喝道﹕“你說誰是小人了﹖”
司徒烈卻默然不語﹐仿彿在暗示不與張鐵劍一般見識。
張鐵劍冷冷地道﹕“有只即將要被處斬的喪家狗不知踏上了什麼好運﹐不但死罪被赦免了﹐反而被策封了﹐果然是飛上枝頭變鳳凰。可是這隻狗卻不知好歹﹐如今在主人面前亂吠起來了。”
這番話讓司徒烈聽得咬牙切齒﹐手中緊握著銀槍﹐格格作響。
我急忙向張鐵劍使個眼色﹐示意叫他住口﹐不料張鐵劍卻繼續說道﹕“我瞧你多半只是在裝腔作勢﹑魚目混珠而已﹐有什麼真本領儘管展示出來吧﹗”
司徒烈二話不說﹐把銀槍往草地一插﹐然後抽出長劍直指向張鐵劍。
“他媽的﹗你竟敢挑戰我﹖”張鐵劍勃然大怒﹐抽出“紫冠劍” 往司徒烈刺去。這“紫冠劍” 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﹐劍身呈淡紫色﹐舞動起來時猶如一條紫龍在空中翱翔。
司徒烈手上所持的便是在行刺悉武王時從他身上奪走的“烏鋒劍” ﹐也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器。兩把絕代利器交鋒﹐猶如一條黑龍和一條紫龍在騰空互鬥﹐勢如破竹﹐劍氣逼人。
轉眼之間﹐兩人已鬥了數回合仍不分勝負。院子涼亭的柱子已被司徒烈劃了一條長長的裂痕﹐茶几則被張鐵劍砍破為兩截﹐而地面上有十余片石磚被兩人的劍氣擊成碎片。
“住手﹗別再打了﹗”我連聲喝道。
司徒烈畢竟是我的護衛﹐聽見我的阻喝﹐隨即退開幾步﹐還劍入鞘。張鐵劍卻收勢不及﹐“波” 的一聲﹐劍尖已刺入司徒烈的右肩﹐血流如注。
張鐵劍自知闖禍了﹐連忙收劍罵道﹕“你還倒象一隻狗﹐主人叫你住手﹐你不等我收劍就住手﹐多虧我及時斜刺﹐否則你這條狗命早就完了﹗”說完便走了。
過了兩天﹐我們向守獵場出發去射白鹿。張鐵劍和我並騎在前方﹐而司徒烈則和十多名士兵跟在身後丈許。一路上﹐張鐵劍一直低聲向我說司徒烈的壞話﹐而司徒烈則沉著臉低著頭﹐裝做聽不見。
(待續)